记忆中的杀猪饭

杀猪，是农家除婚丧嫁娶外最隆重的日子。现在的杀猪饭，虽也热闹，但远没有很久以前那种传统的味道。一是生活水准的提高，杀猪已经不是件奢侈的事情；二来现在大多村里的年轻人都在外打工，莫说自己养猪，连娶媳妇都从原来的乡村自产自销变为从城里往村里带，已经不养猪，要杀猪就从市场或邻家买回去杀，少了一种喂养的艰辛，也就少了那份农家的意味；三是现在猪的喂养，包括农家过年自己吃的猪，多少都要掺着饲料喂，真正意义上喂五谷杂粮菜叶子的土猪已经少之又少。    

　　记忆中为过年准备的猪，从开春就要酝酿。在市场上千挑万选那种二十几斤的猪仔，用花篓装上，走几里或几十里的山路背回去，放在土冲的圈里，再找个十里八乡的阉割匠把它阉了，以免它像一样去祸害女人而不能长得白白胖胖。    

　　三十多年前猪的口粮，在农家里还没有“正大”和“新希望”这些名词，都是玉米面、南瓜、土豆、菜叶子、辅助地里田埂或山坡上的猪草，用烧柴火的大锅熬成粥状，那色形，如现在好多人吃的皮蛋绿豆粥一样美妙。日复一日的精心呵护，那些猪仔在年关前，慢的可长到一百公斤，好点的可长到一百二三十公斤，肯吃不失眠的可长到一百四五十公斤。超过一百六十公斤的猪，从小猪仔开始喂养在一年时间里是很难养出来的，除非是“地主老财”，头年就把第三年的猪仔买好，那样可以长到两百多公斤，那肉质，香而不老，肥而不腻！    

　　远时的农家人，虽然都淳朴得紧，虽然都穿著带补丁的衣裤，但在杀年猪这个事情上却是暗暗较着劲的，是有比较的。假如^o你家的年猪比别人家的小，会如女人之间胸围比拼落败者一样遭人耻笑；假如你家杀一头别人家杀两头，别人家就像娶了二房一样高兴，在你家杀猪那天背个手在你家转圈，眉宇间显现出一个成功农民的自信和挣足面子的摸样。    

　　杀猪是有说法的，一刀毙命的猪说明来年顺利；有些猪几刀都杀不死，甚至有些杀到一半挣脱，跑了几里山路才因失血过多而晕倒，要花很大力气才弄得回来；更有杀猪的刀手，宰猪时别人没有按好，猪一挣扎就捅在了别人的屁股上，这些情况的发生，在主人家心里总有些别扭；另外猪血的多少意味来年的红火程度，翻猪肠不断裂也暗示着顺畅的意思！    

　　在杀猪饭这个事情上，农家人可是舍得的，即使再不富裕的农家，在杀猪当天也要喊到~oI邻里亲朋，摆它个十桌八桌，大碗的肉，大腕的酒。菜也备份很多，不停的加！特别是饭，有些地方的热情是在你还没有吃完且不注意的情况下，甩一大勺子在你碗里，弄得你不吃又怕耽误了主人的热情，吃又吃不完的尴尬境地，最后扶着墙回去。在我看来，吃杀猪饭最高兴的莫过于孩子，一群拖着鼻涕的娃娃，把个猪尿泡吹成个球，追逐打闹，一会这个哭了，一会那个嚎了，受欺负的小孩会说你等着，我去告我妈，被警告的小孩会伸出舌头呜噜呜噜的不屑，其实心里挺怕的。    

　　在城市漂泊久了，很多东西已失去了原来的韵道，本来很简单的事情会变得复杂，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猪永远是猪，而人有时却不一定人！”记忆中的杀猪饭的味道，犹如我的童年一样美好，犹如大汉天子一样正宗。现在的我，偶尔会很怀念我的山村，经常会想起儿时门前那棵黄莲茶树，经常怀念那杀猪饭中小炒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