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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事_0羊事 窗子紧闭着,调皮的阳光好奇里面的光景,嘣棱嘣棱的拍打着玻璃说:“我要进去。我要进里面看看去。”黑子无聊,正转着圈子逮自己的尾巴,折腾起一阵又一阵不安份的灰尘;羊含情脉脉细水长流地咀嚼着我刚添的草料。它不言语,但我知道,它的心里在流血。 我恨爹。 我固执的站在他的面前,不屈服的,动也不动。 爹咔嚓一声划着火柴点燃烟锅,吧吧吸了两口,声音松松的,爹的表情有点儿失望,他又用大拇指使劲使劲的把烟末往里压了压,然后又压了压,猛的用力吧唧的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末就哧哧哧哧的相中年白癜风怎么治疗好互摩擦燃了起来,爹浑浊的眼睛顿时迸放了武汉白癜风研究所光彩,两道乳白的烟雾然后争先恐后从鼻孔里奔了出来。爹闭上眼把鼻子埋在还没散的烟雾里很享受的深吸了一下,然后徐徐呼出,很舒服的伸了伸身子说:“二傻子啊,爹听你的,放羊去吧。羊咱不杀了。” 爹的话刚说完,羊就咩的叫了一声,爹听到了,爹不懂,可我懂,羊是在说:“谢谢你,二傻子。”黑子听见了,伸出它的狗腿想抱着羊的脖子前去祝贺,羊不喜欢黑子,一跳起,半空中,急转身,用头对黑子的肚子砰的一声,黑子扑棱被撞翻到墙角里去了,黑子痛得嘴咧得像掉了牙一样,说:“你狗日的。”我看见了,笑的嘎嘎的。 羊往坡上跑的时候,蹄子特别的轻和欢快,它看见花朵和蝴蝶说:“兄弟们,我可以不死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风儿也听到了,把水波摇得呱啦呱啦的开心。 可我仍恨爹,他说不杀羊了,我知道过年他肯定还要杀,而且他还会说“有个羊腿是你的”,我才不稀罕哩。我骂爹:“让你夜里做个恶梦!吓你一身汗!”我不知为什么,爹他们叫我二傻子。我有次趁爹不在,问他们什么是二傻,他们笑得嘎啦嘎啦的说:“二傻啊二傻,你就是二傻啊!嘻嘻,真二傻!”我二傻?你们才二傻哩! 羊快要见了坡上的草,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先迟迟疑疑的不前进了,徘徊了许久,待一点一点的挨近了,嘴张了几张,好像攒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我回来了。”草正沉浸在悲伤中,一听是羊的声音,猛得一回头,身子把风摇得狂抖,泪再也怎么止也止不住了的流了下来..... 我那时不明白,后来爹给我买个女人,可我已经和黑子都好像着了魔,每天都要出去寻找那匹狼,我和黑子都知道那匹狼就在瘪家沟附近,我们却怎么都再也找不到它,我天天都想念那匹狼,思算着怎么找到那匹狼......女人是好女人啊,她劝不了我,每次我和黑子完完整整的归来时,她见了我还活着回来,还能对她嘿嘿笑着的回来,她的激动才让我明白草见到羊的情景。 记得那时我的胸口很闷,风撩拨我的头发让我更心闷,我听见两只鸟在唱它们的《飞凤之歌》:“人类啊不能承受太多的负担,我们的女皇啊奋翅刺破天空的深蓝。”我说你们唱得真好,我也唱一个: 我是瞎子你腿跛, 你坐车上我拉着, 我的脚替了你的脚, 你的眼呀可借我...... 鸟儿先认真听着,后不忍心再听,扑棱一展翅飞走了。 正这时我听见我的身后又人叫好说:“好!唱得好。小兄弟,再唱一个。” 不知什么时候,我身后停了一辆摩托车,恩.......野狼牌的好像,大队书记家的电视上我记得看到过,有个中年男子两腿跨在摩托车上,穿着黑不白癜风根治溜秋的西服,有点儿皱了,却并不影响他干干净净的形象,他正笑眯眯的看着我说。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他不顺眼,(大约他笑的吧?后来我想)我没好气的问他:“你要弄啥?”他的眼珠儿叽噜闪动了几下,黠觊地说:“我是摄影爱好者,你家的羊真漂亮,我能给它拍几张吗?”摄影爱好者?噢,我知道了,就是那天天没有事拿着照相机咔咔咔瞎拍的那群东西吗?他们真好玩! 我不觉对眼前的这个人有了好感,我大方的挥了挥手说:“没事,你拍吧,把我家的羊拍的漂亮一点。”他高声的应着诺:“好嘞!小兄弟!”可他的眼珠里突然有磷火一闪,闪的是那么的快和深不可测,闪的我的心猛的一寒下。 他也不说谢谢你小兄弟,就跳下了摩托车,像很用心的在四周看了看,然后待羊深情仰望天空时,他咔的拍了一张。我突然觉得很不顺眼,你看!他的表情是那么的高亢和兴奋!他弯下腰撅找屁股要再拍第二张的时候,我的心揪得是那么的痛!痛得一阵一阵儿的打颤。他的屁股鼓蓬蓬的,一大握又很硬,微风拂来,猛的又股膳味,啊,我看见羊的眼中闪滚着泪花。啊,它是狼!它先来取我家的羊的魂来了,我突然明白,它是狼! 我大吼一声,涌了上去:“你是狼!你住手!”它吓了一跳,看了我一眼,镇静的说:“我是狼?嘻!我是摄影爱好者,村西的,我在省城工作,所以你不认识我,俺爹是刘郎......”我已闻出它的气味和狡猾来,它是狼,它就是狼!我说:“你是!你是!你就是!”就用手去挡它的照相机。它闪过,又要拍。我再次阻挡,它恼说:“你着孩子!.......怎么这样?你知道吗?我拍了就能得一等奖,一等奖,一等奖你知道相当于什么吗?”我才不管你相当于什么呢!我就知道不能让你这匹狼要了我家羊的命!我张牙舞爪的去抢它的东西,它的力气真大呵!我根本靠不了它的边。眼看它就要把我家羊的命取走了,我急得要哭。 我多希望这时能有人来啊,我就往村口看,却看见一只黑影正豹子般的射了过来,我心一喜,哭出声音来,喊:“黑子,黑子,快,快来,咬这狼,它要吃咱家的羊。快,快,黑子......”狼听了我的话,脸一寒,见黑子的影子正箭般的逼近,心慌了,一把甩开我,发动摩托车,对羊又看了好几眼,很不情愿的跑了。黑子追了上去,一个小时后,它垂头丧气的回来,说:“狼个狼日的跑得真快,我没追上它。”我难过的抱着羊哭了起来。 天砰的一声就黑了。我害怕。我给爹说:“爹,狼要吃咱家的羊。”爹正像狗一样舔没吃净的碗底子,双手捧着的碗在手中打转,碗心里舔不到,就把碗使劲的往脸上扣,还有淅喽淅喽的津津有味声。爹听了,脸一沉:“狼吃羊?吃你娘!咱瘪家沟三十年前都没狼了,现在那里来的狼?”爹的眼里喷着火,真恐怖,啊,.......真像,爹是狼?......爹现在怎么那么像狼呢?我吓得委屈,爹诧道:“你给我憋住!滚回去睡觉去。” 我睡不着,我听见露珠啪的一声失足在花蕊中的声音,还有月亮皎洁的声音,还有风在呼唤我的声音。我爬起,去看羊,经过爹的床头,爹正卖力的打着呼噜,我停下站住无声的看爹看了两分钟,爹的呼噜打的真好,真响,爹怎么会是狼呢?不像啊,可爹的眼神.......?我想爹是狼吗?他要是狼,我该怎么办呢?他要是狼他会不会夜里自己也不知道起来把羊给吃了呢?他要把羊吃了,我又该怎么办呢?我杀了他吗? 我轻轻的进了院子里,月光下黑子和羊正相互偎依在一起,黑子见是我,摇着尾巴吧吧吧的拍打着大地,羊也没睡,正深情款款的望着我,我对羊说没事,你睡吧,明天我决定白癜风治愈后复发吗我和黑子一定要把你的魂从狼的手中抢回来。 平日里睡觉我能睡死过去,今天我睡不着。天刚亮,我就对坐在门槛上还发癔症的爹(他正准备抽烟袋,提神),说:“爹,我要赶集。”爹懒懒的看了我一眼说:“赶什么集?咱家地的草好还没薅哩,快荒了!”一只蚊子吹着小喇叭,向爹的鼻子上冲刺去,我大声的说:“咱家里没盐了!”爹唔了一声,蚊子却吓得拔腿跑了,哼,胆小鬼。爹似想起什么,就往腰里摸,摸了会儿,摸出一个白方便袋子,扎得真紧,里面有东西,一层一层的紧裹着,爹小心的打开,里面又裹着一层纸,爹的手微微的抖,揭开纸,几张皱巴巴的钱,爹拿出两张,小心的用手捋了捋,才巍巍递给我,我夺下钱,爹还想说什么,我和黑子早没影了。 街镇上真好,什么都有!有白白胖胖呼唤我去吃它的白馍馍,还有花花绿绿的花衣裳里面裹着一个一个又一个要尖叫的肉香!平常我会怎么看都看不过瘾,可我现在有事,我要找那匹狼! 那匹狼,那匹狼,那匹狼它到底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呢?它偷拍走了我家羊的魂,它肯定会把它给冲洗出来,照相馆,对照相馆!到照相馆我肯定能逮住它,我肯定能把我家的羊的魂给夺回来! 照相馆的门已开了,有个水桶般的女人在扫地,见我在门口犹豫:“小孩你要照相吗?”她问我,我心一惊,我还真怕她拉我给我照相,我忙说:“俺啥都不干。”她嘀咕一声“土豹子”就不语了,她胸口的两坨肉一起一伏鼻孔粗粗的吹着气,我怕她撵我走,我忙说:“我要等人,不,不是人,是狼。”她哈哈的笑了起来:“那里来得狼?狼早灭绝了,神经病。”就要转身进去,我说:“我躲到你门后面更好。”就和黑子一跃跳到台阶上,女人一把抓住我,给我提掳了起来说:“你要干吗?身上那么脏!”就要把我往下扔,我手脚并用着挣扎不掉,黑子呜的一声扑了上来,女人妈呀一声尖叫,一屁股跌坐在灰窝里,脸色乍白,对我叫:“快把你的狗撵走。”我撵黑子,黑子说:“我不走!”我就拽它的尾巴,拉它走,它给我翻了脸,咆哮要咬我。我对女人说:“没办法,它不走,你也看见了。”女人爬起,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说:“狗!你们就在这里等狼吧,不过我的话,可说了,别影响我的生意,否则......”她不说了,她跺了跺脚,扭动腰肢进了去,皮鞋说咔咔咔在我们耳边回响。 没办法我和黑子就躲在一棵树后面,等待着狼的出现。狼真狡猾,它一直就是不肯现身。当中黑子撒了三泡尿,我撒了一次。 在我和黑子都没精神的时候,我饿得两眼冒金星子的时候,那只狼出现了。它真狡猾,它变成一个老头子了。它显得很卑猥,偻着腰,一身粗糙麻衣(这就是你的破绽,大热天的你不这样能藏得住你的尾巴吗?),抛开你的气味不说,你怀里紧抱的黑包包就是你偷拍到的我家羊的魂,尤其你戴着的黑眼镜,你这个狼,肯定一夜没睡好在算计我家的羊吧?你的黑眼圈你把它变成了黑眼镜,你真够聪明的!黑子也咆哮发怒了,它的毛全都耸立着,喉咙发出怒狮般的呜呜声!黑子也认出你这个狼来了!你死定了! 黑子一跃跳起对狼的屁股狠狠的咬了一口,狼哎哟一声,尾巴抖了抖,这狼成精了,它的道行好深,它立即定了心性,我乘机想躲它的包,它有点儿招架不了,大声的喊:“快来人啊,这小孩抢我的包。快抓小偷啊!他抢我老头子的东西。”立即围上来了一群人,阻挡我,有的还指责我。那只狡猾的狼正哼哼咳咳的呻吟,博取大家的同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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