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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快乐 _0我这里所指的“快乐”并不是一种感情,而是一只母鸡的名字。母鸡取名叫“快乐”,它能给人“快乐”吗?且听我讲来。那是40几年前插队时的事了。母亲在城里的市场上买了六只小鸡回家来饲养,不顺利的是死的死、丢的丢,养到半大时只剩下一只。回家时母亲看我蓬头垢面的样子很心疼:“家里的鸡只剩一只了,不好养,去抓过来,杀了,给你补补。”宰它之前,母亲称了一下,一斤七两。“把翅膀和脚抓牢了,我来割脖子。”母亲叮咛。这是一只黑羽毛的小母鸡,鸡脖子上的毛已被扯去一些,露出黄白的鸡肉一片,就在刀寒光闪闪,那只鸡就要血花四溅,一命呜呼,变成砧板上的肉块一堆时,我看到小鸡的眼中恐惧绝望的眼神,它面临的命运比我在农村的处境还要悲惨!我突然动了怜悯之心,“放了它,我带到乡下去做伴”。 小母鸡算是千钧一发地从刀下留得一条小命,我将它带到乡下。我给它取了个英文名字,叫做“Hppay”(快乐)。“Hppay”死里逃生,在乡村的自由快乐地和我做伴并成长着。 我给母鸡用英文取名在农民间传开了,农民集体在稻田里耙草时就有人问我:“学生仔,你管教你的母鸡叫‘黑皮’是什么意思?”“‘黑皮’是英文,就是快乐的意思。”“你还会讲外国话?那干活怎讲?”“干活叫‘work’,像我们干农活就叫’farmwork’”。“那吃饭怎讲?”“eat,eatfood,吃早饭叫havebreakfarst,吃午饭,havelunch……”“那睡觉怎讲?”“sleep,或gotobed.”“男女一起上床的那种‘睡觉’?”这也难不住我。“love”,我肯定地说。“拉胡?”那农民半心半疑,另一农民更聪明,立刻“活学活用”,他对提问者说:“你今晚跟你老婆‘拉胡’,‘黑皮’喽。”他一面大笑,同时用脚把田水泼到他身上。那农民也不示弱:“你跟你的新媳妇‘拉胡’,不是更‘黑皮’?你的媳妇肯不肯让我‘拉胡’一晚?”他们嬉笑地扭打在一起,秧苗被踩倒一片,其他农民听着这两人一边打闹一边发出夹生的“英文”,都开怀大笑…… 傍晚收工是最愉快惬意的时光,披着斑斓的晚霞,我常带回一些田间的小鱼青蛙等小猎物回来,我把猎物剁碎,叫一声“happy”,happy立刻会从外面跑回来,跑到食物前贪婪地一扫而光。锅里正在煮晚饭,柴火在灶里猛烈地燃烧,听得见柴火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我无人可说话,有时就跟happy说几句没忘光的英文:“happy,Haveyouhadenough?Whatdoyouliketoeat?”(你吃够了吗?你喜欢吃什么?)happy虽然无法给我回答,但它却很专注地听着。我给它在厨房角落放了一个木箱,放了稻草,它很满意自己的窝,保持得很干净。它每天晚[/url]上都会自动跳进窝里,从不要我去抓它。 在自由而又食物宽松丰富的环境里,happy很快长大了。一个多月后,它的体重几乎增加一倍多,它的羽毛乌黑发亮,鸡冠变得鲜红,还会咯咯咯地唱歌……看到它踌躇满志的样子,我知道,收获的幸福日子快要来临了。 有一天收工,我发现她的窝里有一只蛋,这是一只才下的新鲜蛋,是它的处女蛋,上面还有血迹。它见我拿住它的蛋,就围转在我的脚旁,快乐且咯咯咯地唱。从那天起,我就享用上了鸡蛋。它也经常享用我给它提供的大餐作为回报,每天我回来带着小猎物及青菜叶,我一叫,它就连飞带走跑来享用。有时我到菜地除草也把它带去,野草一被锄倒,蚂蚱之类的昆虫无处可躲,纷纷束手就擒,成了它的嘴中食。农民们看到happy和我亲密相处都很奇怪,这只鸡怎么跟狗一样听话? 最早在村里插队连我一共5个知青,两年多后另四位上调的上调,转走的转走,只剩我一个,形影相吊,我没有养狗的条件,happy就成了我的好伙伴,就是我有时回城把它寄养在隔壁,心里还是惦记。我一回来,离住处还老远,只要一声叫唤,它就飞奔而至……这是一只良种鸡的混种,它的下蛋率极高,连下七八天才休息一天,在它有生半年多的下蛋时间里,它从没抱过窝。它下的蛋我舍不得全吃了,还带了一些回家给母亲。按理说一只健康的母鸡生存三四年应是没问题,然而,在跟我不到一年时,不测之事还是发生了。 有一天,来了两个邻村的知青客人,对于地处穷乡“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我来说,算是稀客[url=http://www.baidianfeng111.org/zbbdf/shbdf/m/1595.html]а。按知青不成文的规矩,凡有知青之间的来访,都要竭诚相待。我那天没出工,陪着客人,我尽我所有,包括鸡蛋在内都拿出款待。出于疏忽,我一整天都没给happy喂食。晚饭时,我跟客人在厨房洽谈甚欢,只差最后一碗菜就要烧好开饭,happy一直围着我转来转去,也许是饿极了,我又没有理会它,它突然跳上凳子随后又跳上桌,琢食起桌上的菜来。我一时气急,立刻抓住它,拿到院子里扔得远远。“等客人走后你才有份”,我恶狠狠的教训它。 晚饭后,我的单人床三人不好睡,好在邻村只隔七八里,那二人打着火把走了。送完客人后,过了一阵我才想起母鸡,我到院子里像往常一样叫它,但不见它出现。我里外都叫遍了,还是不见踪影。邻居老王也被惊动,他把儿子也叫起,点上火把一起寻找,依然没有。钻到地下不成?“会不会你那两朋友顺手牵羊带走了?”老王提出疑问?“绝对不会,”我说,“我一直送他们到村口,他们两手空空”。我绝望了,心中有些不详之感。突然,老王之子阿伯牙在院子里大声叫唤:“找到了,在这里!”我立刻冲了出去,“在哪里?” “在茅房里。”在熊熊燃烧的火把照耀下,我看到粪缸里浮现的happy的黑羽毛。“快捞起它!”“没用了。”老王用一根竹竿碰了碰母鸡,那是一团没有生命气息的物体。 “太脏了,可惜,连吃都不能吃了。”老王感叹。我悟到,它一定是耐不住饥饿去吃粪虫失足被淹死。捞起,埋了吧。我挥挥手。 Happy的遗体被捞起了,当晚老王就在院子里支起一口锅。happy被洗净,去毛。老王要把它煮了喂猪。它的在沸水中翻滚,它痛苦地紧闭双眼,我最后看了它几眼,为我自己的疏忽而感到深深悔恨……这只可爱的黑母鸡就从此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我喜欢小动物,包括猫、狗、鸽子甚至鸡鸭,后来在顺昌县做农机仓管员时还养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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