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胎

离过年只剩三天了，天气不是很好，家人一直在催我回家，但是我放心不下一个人，她是我的一个朋友，能谈心的朋友，我视她为红颜知己。    

　　我在酒吧里已经喝了两杯酒的时候，她到了。什么也没有说就坐在我的对面，拿起我为她叫的酒，猛的灌了几口，一点也不顾淑女形象，然后熟练的点起一根香烟。淡淡的烟雾飘上她的眼睛，熏过她的睫毛，然后飞向头顶……    

　　“决定好了吗，是回家还是留在这儿？”我期待她的回答，然后再准备告诉母亲是否回家。    

　　“我不想回家。”她淡淡的应了我一声，那声音突然变得遥远起来。我没有问她原因，这个时候，选择不回家的人，总归是有她的原因的，问了倒显得笨拙。我在想着，她或许会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只是这样静静的坐在彼此对面，酒吧里舒缓而让人温暖的音乐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想起，似乎也带着节日的欢欣。    

　　她并没有抬头看我或是看向这个和平时比起来略显安静的酒吧。我再一次地仔细盯着我面前的这个女孩：白皙的皮肤，鼻翼两侧有几粒小麦色的雀斑，长长睫毛下，一双大眼睛，但总是缺少些许光泽，似有无尽的伤感。而此刻，她正熟练的夹着香烟，但吸的很少，目光没有焦距的盯着那个没有多少酒的酒杯，似乎酒杯底部藏有秘密一般。    

　　“给你讲个故事吧。”她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样。    

　　那是一个落后的小山村，只有三大户人家，零星的随意的摆放着几幢破旧的土坯砖瓦房，屋子前后光秃秃的，连草都没有一根，家里的鸡想在草丛里找点虫子吃，都得跑到村子外面的田野里。    

　　“四人帮”期间，这三户人家的大人们白天都出外干活了，大点的男孩子也都在帮着父母干点活，小的男孩子就放几只羊什么的，而大点的女孩子就帮着母亲干家务和带小的孩子，家里煮饭洗碗打扫喂猪都是她们的。    

　　父母每天都在地里山里忙活着，偶尔回家囫囵吃顿饭就要到地头田头了，甚至连自家有几个孩子都顾不上数数，眼神也看不到孩子身上的变化。    

　　这其中一家，男人叫老四，女的人称四娘。家里一共有八个孩子，五个女儿三个儿子，加上夫妻俩，一共十张嘴要吃饭。所以，他们早上出门后，是一直忙到晚上才回家的，多数的午饭都是让孩子做好后，送到地里胡乱吃一口，填饱肚皮而已，其实，很多时候肚皮吃不饱的。晚上回家，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喝几口高粱玉米稀饭，就着几口老咸菜。一日三餐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有一日，“灾情”来了：老四的大女儿突然肚子疼的厉害，几个小的弟弟妹妹把正在地里侍弄庄稼的老四和四娘喊了回来。    

　　外面的知了不知厌烦的叫着，四处的鸡鸭、牛羊不是的“咯咯哒”“嘎嘎嘎”“咩咩”“哞哞”的叫着。老四和四娘都觉得莫名的烦躁和不安起来。    

　　到家之后，老四只在堂屋里坐着，女儿大了，他也不好进房间。四娘进屋看见自己的女儿蹲在墙拐角，一个劲的捂着肚子。她让孩子站起来给她瞧瞧，可是，当孩子起身的时候，她看见地上有些许的血和水渍。    

　　她关上房门后，让女儿脱掉裤子给白癜风治疗她看看。可是这一看，她傻眼了：自己的女儿哪里是生病了，明明是要生孩子了。那个明晃晃的雪白的大肚皮刺瞎了她的双眼，她一阵晕眩。    

　　“说，你个不要脸皮的畜生，你在哪作的孽？”老四媳妇的声音惊动了在堂屋里抽汗烟的老四。“怎么了，她娘？”老四在门外问了声。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你个不要脸的婆娘，你叫我们把脸放哪儿搁啊？你还没有嫁人呢。”四娘又哭又骂。    

　　“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我不打死你个畜生。到底是谁？”四娘将自己的巴掌使劲的甩在了大女儿的身上。    

　　“娘，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是我。”四娘举起的手僵在了半空，门被他的大儿子打开了。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双儿女，然后就昏倒了……    

　　家丑不可外扬，可是，这里看似只是三户人家，小的不能再小的村庄，可是，彼此都是各怀心事的。所以，也是没有秘密的。    

　　四娘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孩子生了吗？不要让这个孽障活下来。”    

　　最小的女儿在她旁边怯怯的摇了摇头，然后扶着四娘下了床。    

　　大女儿也被他们放在了床上，可是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四娘顺手拿了块破布，塞进了大女儿的嘴里。都到了这份上，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只能把孩子生下来，何况她可不想被隔壁那两家人知道。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像塞满了黑猪毛一样。    

　　四娘只留下二女儿在身边，其他的人都被她轰了出去，孩子一出生，她就将二女儿也赶了出去。她拿起剪刀剪短了脐带，然后不等孩子哭出第一声来，便将那块塞在女儿嘴里破布扯出来，一把捂住了小孩子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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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已经累晕睡过去了，她等这个孽障没有任何挣扎的时候，将其放在了地白癜风会遗传吗上，这时候，她才发现是个男孩。    

　　四娘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她觉得自己在作孽，而且罪孽深重。    

　　许久之后，她出门对着守在门口的老四说“死了”。    

　　“那等晚上我拿出去埋了。”老四面无表情的说道。    

　　“埋什么埋，你不知道隔墙有耳，门外有眼啊？”四娘说完后，就从收捡屋子里拿出一锄头来，将自己房间的马桶移开，然后挖出一个坑来，她将孩子丢了进去，可是又觉得那毕竟也是一块肉，然后就用她女儿的一件旧衣服将其裹了起来，埋好后，她又将马桶移回到原来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后的四娘，一下子像老了十岁般。她将所有的孩子叫来，让他们跪在自己的面前，并保证不将这些说出去。并且惩罚大儿子三天不许吃饭。    

　　三个月后，她给大女儿找了个婆家，很远很远的地方，听说，对方年龄有点大，是个老实人。    

　　结婚的时候，她在送女儿走的时候，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以后，没有娘家人的接和请，就不要回来了。”    

　　四娘一直以为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在两年后她和邻居吵架的时候，对方一句话就将她所有的骄傲打入了无形。    

　　吵完架后的四娘，生了一场大病，然后就瘫了……    

　　我在她的故事里，久久不能平静，我似乎能理解那个故事发生的残忍，但是，她却一脸平静。    

　　“你知哪家医院白癜风好治道，那个邻居说的是什么话吗？”她抬头问我。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我大概是知道了。    

　　“她说的是‘我再怎么也比你强，不至于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儿子生起了孩子，我也不会在家里埋私生子。’”    

　　酒很快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