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梦 fanckawd

“陌陌，外面天气不错，你下楼走走吧……”已经不记得这句话文君对我重复过多少次了，她说，我快要发霉了。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哗”的一声拉开窗帘，阳光突然刺入眼睛的那一刻，我讨厌以这样的方式与世界接触。于是关上窗帘，关掉了这个世界带给我的讯息。躺回床上，欣赏着挂在窗前的水蓝色渐变窗帘，上面缀着朵朵栀子花，我想，这就是我最爱的光景了……渐渐，困意来袭……    

　　冰凉的，一滴水落在我脸上，不禁抬头想寻寻这水滴的来源，抬眼却发现是从头顶房檐滴下的。低矮的屋舍挂着湿露露的瓦当，街道两旁各自成溪的水流，还有地上、墙角随针对这一现象处可见的青苔，悠悠的诉说着这又是一个雨季的江南……穿过那些曲折的小巷，用手一遍遍抚摸着光滑的房梁，想要找些什么痕迹。那一排排的屋舍，被打理得干干净净，门前的石凳上看得出经常有人坐的样子，还挂了滴着水的蓑衣，不禁遐想，这家的主人刚刚穿着这身蓑衣去过哪里呢？……顺着道，跨过一个大门槛，视线右转就迎上了另一扇大门，门柱子是上好的木头锯出来的，没有刷漆也平整得像是被仔细打磨过。屋宇秀气却也因此显得低矮，这样浓烈的生活气息让我突然心头一动，一切都太真实了……进了门，坐在当口的女子的穿着让人永远分不清朝代，甚至季节，如花的美始终绽放在她们年轻的脸上，如栀子的洁白释放的述说着她们的职业。袒胸的轻纱慵懒的搭在身上，一一打量过去，每一个女孩，或许我该用女人来形容这群看起来虽然还很年轻的女子，每一个女人都往衣物上着了不同的颜色，挑衅着我的眼睛！她们嗑着瓜子、吃着水果，互相用上扬的声调聊着天，在看到我踟蹰的步子之后，其中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女人朝屋里头喊了一声：“情妈妈，在矫正前先进行骨性分隔切除来客人了。”顺着这个蓝衣女人的声音，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摇着扇子向我走来，只是她的步伐真的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夸张，笑容也被团扇掩了掩轻浮。情妈妈在我面前停了下来，站在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呼吸的距离说：“先生，里面请吧，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先生？她叫我先生？迅即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一身男儿装，旗袍斜扣样式，在袖口和衣边都绣有花藤作饰，针法细腻讲究，衣料柔软和手，身后还背着根长辫子。摸摸头上镶宝石的帽子，我了然的跟她说：“情妈妈，我要见头牌。”情妈妈听完，望了望虽然挂满了灯笼，却还没点亮的屋楼，对刚刚叫她来的蓝衣女人说：“故梦，带先生去雁卿房间。”故梦，原来蓝衣女子叫故梦，好美的一个名字……    

　　雁卿的房间在二楼拐弯处，屋内陈设极为考究，请原谅我对一般无出血及皮疹症状她的好奇，一个受人供养的女人，何以拥有一间自己的屋子，而且屋里的陈设一看就不是斑斑之色？重要的是，故梦说雁卿是清倌儿……    

　　“雁卿，这位先生点你牌。”故梦一边朝房里说着话，一边把我引向内屋，进门右手边的书桌旁坐着一女子，看不清在做什么，她头也不抬的说：“这么早，灯都没亮。”淡淡的口吻，听不出任何语气。故梦跟我努努嘴笑说：“先生，雁卿会好生照顾你的，我先下去了。”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故梦像自己妹妹一般亲切，也朝她笑了笑，目送她和上门离开。“你在画竹子？”桌案上，栩栩如生的竹节破岩而生，我虽是外行，可对美的事物也总还是能欣赏几分。“先生看到什么，我便是在画什么了。”她仍是细声软语的回复着，显得漫不经心，对于她的态度，我心里有些堵得慌，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她画着她的画，我发着我的呆，百无聊赖……突然，眼前整个明亮了起来，往窗外一望，才发现楼道里所有的灯笼都亮了起来，红色的灯罩把整个空气都熏红了般，煞是漂亮。正当转回头，发现雁卿已经麻利的把书桌收拾干净了，跟我说着话：“先生，你姓什么？”就在她抬头的那一刹，记忆沉睡般沉重到我无法开口说话，像是在哪里见过这副容颜，这一刻像是重放一样熟悉……“先生！先生？我们见过面是不是？”我猛然回神道：“我姓安，姓安。”雁卿看着我嫣然一笑：“安先生，你这个人真有趣！”“哦，呵，还行……”仿佛听了个什么笑话似的，她竟咯咯的笑了起来，在抽帕子的时候还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我赶紧给她捡起来在手上拍了好久才递给她：“激动成这样？”她却顺势拉了我的手过去握在胸前，凑近我的脸呼着气说：“安先生，你的手，可比女人还细！”初时的慎然在这一刻反而消失殆尽，我却渐起了捉弄之心，用左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轻笑道：“手粗了不敢摸你脸！”她红了脸瞬即弹开我一步远：“安先生说笑了。”看她低头局促的样子，我不禁偷笑，看来，故梦说的是真的……夜慢慢落下，房里的笑语却渐渐升起……    

　　“安陌，别睡了，起来吃晚饭。”有人在叫我。“安陌，别睡了，再不吃饭小心饿晕你，我打屁股罗！”呵，虽然没睁眼，但会这么跟我说话的肯定是文君了，笑了笑，把手伸出去：“你拉我。”    

　　一天将过，文君陪我吃着晚饭，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小声的说了出来：“陌陌，柏林听说你请病假了，他想来看看你。”在她小心翼翼抬头看我的时候，我盯住了她的眼睛：“文君，我就一个家，第二把钥匙在你手上，你最好不要用它带第三个人进来，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突然开始后悔在傍晚的时候醒来，只为品尝这一碗已经凉掉的汤……    

　　“醒了啊……”面前的女子即使是刚刚睡醒的惺忪样，看起来还是这么美，但这句问候好像把她惊了不少，雁卿几乎是“弹”了起来，靠着床头睁大了眼睛捏紧被角，故作镇定的说：“安先生，你怎么能这样，枉我如此信任你，留你宿聊！”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要极力压制住什么一般，“哼，怎么就信了你，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就又信了你这样的男人！”我这样！我怎样？昨晚本是聊未尽兴，雁卿困倦便睡着了，我也只是跟她挤在一起睡一觉而已，在她看来竟就是这般犯错了！突然又觉得眼前这个人可爱极了，竟如此在意。望了望窗外，仿佛既白，遂从床上起来，床边已经有小丫头放好了洗脸水，一边简单的洗漱着，想着想着又不觉笑了出来。“你笑什么？”雁卿微怒的问道。我拿了浸湿的帕子在床边坐下，一边为她擦着脸，一边轻笑：“雁卿，人们都说真正的美人就算在刚睡醒的时候，看起来依然赏心悦目。在我看来，你就是那刚睡醒的美人。”她慎然的看着我，双颊绯红。“既然是这样，下次就不要再留男人了，你说得对，男人大都是不可靠的。”她望着我依旧没有说